魏白高考季盲狙•江苏卷
花解语，鸟自鸣。生活中处处有语言，不同的语言打开不同的世界，比如雕塑，基因等都是语言，还有有声的、无声的语言。语言丰富生活，演绎生命，传承文化。请以此为话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题目自拟，体裁不限，诗歌除外。
答卷者：@格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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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爱
01
教室在被上四层下三层的写字楼扁扁地压着，写字楼在这片街算鹤立鸡群，除却那棵据说年纪比黄旧落皮的写字楼还大的繁盛榕树，周边便只有齐整的平房了。白敬亭在教室面西的窗前立着，大约是下过一场雨的缘故，云雾散得干净，余晖也耀得刺眼。魏大勋背着手挡光，拍他后背说，小白，哥送你回去。白敬亭手只撑在窗框上，眼睛直与太阳对着恨不得给斜阳盯出个洞。他说我等天黑下来再走，魏大勋说好。
这其实是约定俗成的对话。
02
白敬亭来学盲文有些日子了，刚来的时候魏大勋问他，看你眼睛这么明亮又闪烁，是为家人学的吧。他很普通地笑一下，眼睛只望着魏大勋的肩膀，眼眸里潋着些迷茫，手指着眼睛说是为自己，我的眼睛也快看不见了。魏大勋一怔，打哈哈笑得颇夸张，说挺好，自力更生。他第一天便留下来了，魏大勋把倒数第二个同学送下楼回来锁门，发现他还怔忡着，换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着那片明晃晃的斜阳。
“你看啥呢？”魏大勋拉开他前面的椅子，长腿一跨，对着他坐。
“看太阳呢呗。”他顿一阵，继续说，他的眼睛重影得厉害，能看到两个太阳两栋楼，还能看到两个魏大勋。他觉得挺好，能看到的东西这么多。魏大勋哑着嗓子，嘴张张合合，只憋出来一句：没事儿，能好。
03
魏大勋陪白敬亭看落日也有些日子了。起初是白敬亭家人接送，后来吃定了他留下的习惯，干脆揽了送他回家的活儿。
魏大勋教盲文也不算太久，教室里只送走过三批正式结课的学生。来学的都是没耐心的低龄孩子，情绪敏感得像根弦，他也常帮他安抚孩子。
纯真的孩子们嘻嘻笑，都说白敬亭像师母，可惜他是男的。
魏大勋曲指一个一个敲脑袋，就你们懂，你们知道的可真多！敲的时候眼珠子咕噜到眼角，去瞟一边笑得无所谓的白敬亭。孩子们都看不见。
但他不知道白敬亭能不能看见。
他还挺希望他能看见的。
04
教室里送走过三批结业的孩子，白敬亭是第三点五批，老老实实地和新入学的孩子从头开始摸字母表，这会儿字母表没摸清楚就该走了。说是家里转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给他找了个美国教授给他做手术，有六成的几率复明。
这是上周就开始说的事儿，他挺高兴的，也没想到魏大勋为这事儿跟他发了三天脾气，以他半途而废为由晾他在副驾上三天没说话。
白敬亭难得叨叨他叨叨了三天，说他就见不得他好啊，他现在能看到的也只有个模糊的小黑圈儿了这会儿能复明你跟这儿冷暴力个什么劲儿。
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三天没个回应。第四天索性阖目养神，什么气也不往外撒了。才误打误撞把遇刚则怂的魏大爷给引出话来，委屈地说我这还不是舍不得你。
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好在他听见了。
“也不是不回来了。”
“治好了也回来吗？”他沉吟一阵，说治不治得好还是一回事儿。魏大勋看他没正面回应，垂下来头，神色又黯几分。
05
月色入暮，魏大勋趴在桌子上，直愣愣盯着他。直到分明棱角被暮色模糊了边角。“我早看不到了，魏大勋。”他没挪开眼睛，便一直望着，“天太黑了，连星星都没有吧。”
魏大勋看一眼星点隐现的深空嗯一声，埋怨说这天这么黑我连路都看不见。
白敬亭站起来，说走吧。魏大勋坐着没动，仰了头继续望他有些东西他想问，又怂得要命。还担心再也问不着了。“走不走？”
“噢…”他幡然醒悟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慌忙哐地撞上桌角。
“什么毛病。”白敬亭轻轻吐槽一句，好像盛着些许笑意。魏大勋突然打满气似的，伸手去扣他摸索着往门口走的手：“我牵你出去，天儿黑。”
“嗯。”
“我给你留的作业，你记得做啊。”
“哦。”
“内什么那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那你…到底还回来不？”
“哎魏大勋你话怎么这么多呢啊？”噢，又不了了之了。
06
魏大勋垂头锁门，颇为老旧的铝合金锁内里锈迹斑斑，他使了半天力才合上。他合上锁发出咔哒一声响，他似乎听到白敬亭哎了一声。“什么？”
“你的作业，我看过了。”魏大勋今天难得留了作业，每人一张信纸。所以趁他送孩子们下楼的时候他干脆摸出来隐约能辨的牛皮纸信纸，轻薄得像是只封了本体。
有一张纸，触上去也能摸出来光滑面上粗糙地扎了孔。
他细细地摸了，一遍，两遍，三遍。
I-love-U.
第二天白敬亭没有再来了，孩子们问魏老师，他还回不回来呀，他会好吗。
魏老师说当然回来了。还说好了当然好，不好也罢。好了我陪你看日升日落，不好我便陪你排万难，也自逍遥。
END.